色相与世相
2023年12月8日-2024年1月20日
艺术家:高歌
策展人:阿改
高歌擅于绘色——红橙黄绿青蓝紫,黑褐灰白金银粉……诸般色彩,在她的画作中常常奏响如歌行板。可以说,光彩陆离,缤纷色相,是高歌的画予人的第一层印象。
然而,在库比森画廊展出的这批近作中,色彩和笔触构成的韵律,竟然谦逊地退后了,它们让步于形象、轮廓和平涂,替而代之的是画面中更为明确的结构感、体积感和强烈的明暗。过往那些如同方阵一般冲锋陷阵的短线乃至点状笔触,不知为何竟减小了自己的声量,粉墨登场的是更加光滑的平面——就像是油性有别的液体,被一根看不见的管子鼓吹,与别的液体互斥出彼此的边缘线来,每一个局部的内部都被色域再次分割,形成多彩的剪影——是的,一张脸、一个身躯与四肢,连同所有的装饰与衣物,仿佛从来就是这样嵌合在颜色中而存在的。
艺术家打破了物理世界中对彩色的“应然”的再现,不拘一格地调遣色彩,并以之为赋形的重要手段。在高歌的笔下,色彩,连同填充色彩的排比式笔触和近期的平涂笔调,既是艺术家表现(Expressionnisme)当下的结果,也透露了她的思维和认知模式——世界以色彩的样貌在艺术家的眼前徐徐展开,又在艺术家的疾疾笔下复归于色相。
色相的背后,其实是世相。 “世相”本作“世间相”,是对社会的面貌、情况等客观世界的统称。然而,与世相所强调的客观性不同,在高歌的绘画中,环境被压缩为无关紧要的背景,中景或特写一般的构图,让人物行为和动作的意义失去更宏大的参照系,画面中更多弥散出暧昧、悖反、不确定的气氛。
在绘画中创造“意味”,或如何通过色相表达世相,诚如英国美学家克莱夫·贝尔在《艺术》中提出的,线条、色彩和空间元素的特定组合,构成了有意味的形式(significant form);在高歌这里,形式语言的变化——即便是在同一时期同一系列中的内部变化,也激发了观者不同的联想和感受。
高歌在绘画中展现了从始至终的秩序,颜色和笔触形成节奏,节奏形成结构和造型,最终为观众设定观看的疆界。当“画什么”不成问题,“怎么画”才值得投入更大心力的时候,绘画从此变成一种意义不喻自明的劳作,一个无法停止也无需停止的游戏,因为,世相变动不居,色相千变万化,面对收摄与创作即时无穷涌动的两端——高歌一再拿起了画笔。